“谁此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

鱼尾

写不出文。

国庆后长弧。

欠了可爱的小家伙的债。

我这儿的空调坏了,而我在厦门。

人生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啊。
======原地掉线=========
(5)下

在醒来之后我写下这个梦,书本换了一只鲸鱼图案的书签。Julien的画像被我放在长皮夹的内层里。点心就在桌子上,黑巧克力碎块上有细细的糖霜。

我走出门去,普通居民在清理街道,富人清点他们的马匹。潮湿的空气里有一股泥味,瓦砾和碎石都在每户人家的后院里,这个镇子冷漠又坚韧的面对灾难,就仿佛它什么都不曾经历过一般。

“电报,Gustave.Kateb”邮递员把裤子的两个管都卷起来露出泥泞的小腿,就像从战壕里爬出来的列兵。他的目光警觉而表现出漠不关心,望着我把信接过去,衣服看起来肥大而不合身,整个人粗喘着气。

“谢谢。”我没来得把话说全他就已经跑走了。我只好回到客厅,默默的计算,这是第四周的时候。这封信件似乎是在风暴来临前到的,但是一直被积压在邮局。

'亲爱的Gustave

致我亲爱的朋友,将近一个月就要过去了,我首先要问候你,愿神祝福你幸运快乐。

我们的药物可以和那些疾病作一阵子的抗争,病人的抽搐和发热能够得到延缓,但是如果没有真正有效的药物他们不得不在一个疗程后加大药量同时忍受药品的副作用。孕妇和孩童没法大量使用,我们被隔离,申请另外的医生离开疫区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必须要独自去寻找。

P.S.我希望你可以快点儿回来,我们都希望。药品很快就会不够的。

Dr.G'

我一边读信,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我的这位同僚温柔的态度。我能想象他带着几分绝望写下最后一句,有点焦虑地斟酌。我重新折好电报,把它夹进有关奇异种族的书里。十天过后我就会乘车去下一个镇子,在那之前除了回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门锁“卡嗒”一声锁上了,我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拿出皮夹翻了翻。天空呈现出大块干涩的灰白,云层隐约显露出霉斑一样的破口。怀表显示的是下午三点,我准备到海边去,只要顺着街道往下。

“Kateb先生。”在我走到第一个路口,有个年轻人向我走来,双腿伤痕累累,他紧紧地盯着我,轻声恳求:“我需要你的帮助。”

“带我去看。”这话自然地脱口而出,我有点后悔(或者说是担忧),但如果一走了之我也无法放下心来,他的腿被划出一道一道纵横交叉的伤口,像是瓦砾或者玻璃的杰作。看到我点点头,他伸手捉住我的胳膊,眯起眼睛感激的笑了笑。

“就在这边。”他拉着我在街道上行走,越过一排排房屋或者牲圈,马房。这条街道一路延伸下去而仿佛没有尽头,我们就像要走到地平线上去。我想出言询问,但年轻人只是笃定而沉默的往前走。

“劳驾,我们快要走出社区了。”他转过来,手拉着我的力道放松了一点:“你住在哪儿?”

“我,呃,我没有固定的居住地。”他怪异地挑挑眉毛冲我重重叹了口气,肩膀往下塌了一点,他冲着我无奈的笑着。

“你的意思是…流浪?”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只要再走几步就会到达海滩。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仍然是。”

“什么?”我的音调拔高了一些,但是他没有回答。我们继续迈开步子, 街道的最后一段是一个连续的下坡,新镇长上任后把它修成了宽敞的几十层台阶。他慢悠悠的侧身往下走,稳稳的托着我的手腕,就像我是个盲人一样。与此同时一种秘密被挖掘的焦虑感从胃部的位置扎进心脏,或者不如说是一种茫然,和扑面而来的危机感。

“很快就要到海滩了。”我停下来,他拉着我的手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我能看到他的侧脸,显露出的笑意有那么点悲伤的意味。

“我告诉过你。”

“什么?”我能感觉到有东西靠近,而我只是徒劳的站着,握着他的冰凉而湿漉漉(这怎么会?)的手。我感到有东西朝我俯冲而来,就好像命运降临。我看不到周围的景色或者人的面孔,这会儿只剩下手的触感了。

“瞧这儿!Gustave!”随后,我听到Julien大叫了一声,腥咸的海水“噼啪”泼在脸上抽的肌肉生疼,人鱼的尾巴都无比有力,真希望他不会哪一天亲自往我脸上抽。

我抹掉脸上的水坐起来,Julien盯着我狼狈的模样眯起眼睛有些得意的笑着。等到风会把水吹干,那些看不见的矿物质会蒙在脸上,粗糙而干涩。

“下午好,Julien.我在这儿躺了多久?”

“不知道,但是我想,十分钟吧。”

他停止微笑,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抱着胳膊回答我。我点点头,把装着饼干的袋子递过去,他接过来有些谨慎的看了看,似乎对于他来说,有意思的并非是饼干,而是我拿来装这些小零食的袋子。绣样繁复的袋子过去有一阵子被我拿来装嗅盐和其他的应急药品,后来就没怎么使用,那可以说是很黑暗的一段时期。

Julien捧着那个袋子偷偷观察着我,随后他把袋子放在礁石上,看起来有些沮丧而不安地望着这边。

“我刚刚那一下不好?”他低声道歉:“这是我们的习惯。”

“不。”我否认了他的想法,摆摆手示意他快些把袋子拿起来:“你不想尝尝一个医生的手艺?”

“如果你不要在里面放草药。”他很迅速的转过去把系绳松开,有些惊喜的看着糖霜和巧克力碎块:“了不起,Gustave.”我看到他的喉咙吞咽了一口,语调里甚至有一点点感动的意味。可能是被我误解,但Julien的确很快乐。

他把饼干捧在手里,一边的腮帮子鼓起来:“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建议我吃这么多。”

“那是本来准备留给你两个星期的份。”

“……但这里面只有三十块,Gustave.”

“别忘了我是个医生。”

“……噢,拜托……”巧克力的碎屑还沾在他的脸边上。天气相比之前已经很不错,海水不像是石灰浆,更加充足的光线让Julien更加的饱满,肌肉呈现出健康的颜色和质感。我随意的在沙滩上踱步,那个绣面布袋挂在人鱼的手腕上,他跟着我,很认真的用那双透亮的眼睛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停下来,他为了防止袋子和饼干被海水浸湿而举着一只胳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提到关于道别的话题,可能他自己不是很想说出来,或者可能是正在谋划一个惊喜,他在等待着什么。我不会卖关子。

“也许是十天后,我在这里取得了一些成果。”我自然的走进水里,他向后退了一些,这一次海浪能没过我的胸口。他重新靠上来。

“我们可以在第十天去海里看看,或者第九天。”他补充道:“我给你吹个泡泡。”

我点点头。

“我等会儿得回去烤火。”

“你现在要回去了?”

他伸手拥抱着我亲吻我的双颊,布袋压在我的肩膀上。

“我找到了一本书,讲的是人类的文明。”他转了转眼珠子回忆其中的内容:“有些地方的人会以亲吻作为一种问候。”说到这里他又停下来看着我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他舒了口气点点头。

“我觉得那些人的容貌比较像你。”他的眼神可以用坚定来形容。

“我的家乡的确有这个风俗。”我扶着他的肩膀回吻他,代表着年轻与健康的玫瑰色。他眯起眼睛,我移开目光:“你有什么打算。”

“可能往下一片海域游。”他越过我不知道在看什么,身子用力的挺直抓着我的肩膀,口气有些犹豫。

“第九天我们就可以好好计划一下。”我有忍不住将头也没入水中的冲动,是的,踮起脚慢慢的躺平,你是海中的一块浮木:“我现在回去了。”

“那么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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